贫困地区劳动力转移培训效果的评估报告[1]
李 文
劳动力转移培训、整村推进和农业产业化扶贫是今后一个时期扶贫工作的三大重点工作。本项评估主要以国务院扶贫办扶持的示范基地为重点，进行案例研究。2005年7-8月，根据示范基地与就业地区的位置关系不同，在最先建立的11个示范基地中，选择了3个不同模式的示范基地完成了实地调查。它们是：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原承德市高级技工学校）；陕西省榆林市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和浙江省衢州市农民教育培训中心。
为了全面跟踪劳动力转移培训的每个环节和过程，既招生---培训---就业，调查对象共分四个部分：一是培训机构所属地区的扶贫办系统（省、市、县扶贫办）和乡、村的相关人员。二是培训机构。三是受训者本人及家庭。四是用人单位。为此，除了对三个省扶贫办、乡、村干部的调查之外，还完成了对15个已就业的受训者、15个正在接受培训的受训者、11个受训者家庭和5个受训者所在企业的调查。本项评估报告主要分以下四个部分：
一、宏观背景
劳动和社会保障部2005年4月对全国40个城市技能人才状况抽样调查的结果显示：各技术等级的劳动者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技术工人、技师和高级技师严重短缺。。
农村剩余劳动力是技术工人的重要来源。农村剩余劳动力到底有多少？并没有一个公认的数字。根据农业部“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现状、问题及对策”课题组最新的研究结论[1]，我国目前有1.5亿农村剩余劳动力，未来几年还将以每年600多万的速度增长。有关资料显示[2]，在592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中，大约有2037万剩余劳动力，已输出715万人，占剩余劳动力的35%左右，还有占65%左右的1300多万人待输出。在这些农村剩余劳动力中，仅有10%左右的劳动力接受过技能培训[3]。技能型人才资源严重短缺和大量未接受培训的低素质劳动力的剩余，反映了我国劳动力市场供求结构的深刻矛盾。
二、劳动力转移培训的实施过程及资金拨付与管理
（一）实施过程
劳动力转移培训的全过程由招生、培训、安置就业和后续管理四个步骤组成，参与方分别有4家：一是受训者本人（农户家庭）；二是国家扶贫办系统及乡政府、村委会；三是培训机构；四是用人单位。在不同的步骤中，四个参与方担负各自的职责。受训者本人只需根据招生要求报名即可入学，在培训机构接受培训，由培训机构安置就业。国家扶贫办系统主要负责培训计划的制定、招生（主要由县扶贫办、乡政府、村委会负责）、资金拨付和对培训机构的监督检查。培训机构主要负责受训者的培训以及安置就业以及就业后的后续管理。用人单位则通过培训机构录用受训者。
（二）资金拨付与管理
中央财政扶贫资金在2004年安排专项资金对11个示范基地的劳动力转移培训进行扶持，其中，9个中西部示范基地[4]，每个基地100万（要求省、市配套资金不低于50万），2个东部示范基地[5]每年拨付50万元。
这些资金主要用于补助受训者的培训，不得用于新建基础设施和购置大型教学设备等方面。对受训者的补贴标准各省可根据培训时间自行确定。河北省给承德市技师学院受训者的补贴（表1）为3个月的培训，每人共补贴1000元。陕西省给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的补贴分别为：3个月的培训每人共补贴600元；4个月的培训每人共补贴800元；6个月的培训每人共补贴1000元。
表1 中央和省专项资金给示范基地的补贴标准
示范基地
专户管理及拨款单位
补贴标准
时间
（月）
金额
元/人
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
河北省承德市扶贫办
3
1000
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
陕西省扶贫办
3
600
4
800
6
1000
浙江省衢州市农民
教育培训中心
江西上饶市扶贫办
1
600
2
1000
四川南充市扶贫办*
1
600
2
1200
注：*四川南充市扶贫办的培训资金补贴标准是国务院扶贫办特
资金采用省级或市级财政专户管理，资金拨付采用报账制。拨付方式一般是一次性拨付或分批拨付（入学拨付30%、就业后拨付70%）。
三、劳动力转移培训的效果评估
效果评估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第一，成本收益状况评估；第二，与其他输出方式的比较。第三，与其它扶贫项目效果的比较。
（一）成本收益状况评估
1、成本计算。成本由中央（省、市）拨付资金和受训者个人负担两部分组成。计算结果显示，培训并转移一个受训者的总成本大小依次是：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需要2115-2415元、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为1600-2500元、浙江省衢州市农民教育培训中心为1125-1725元。三个示范基地的总成本都在1000元以上。另外，同样3个月培训时间，位于京津周边的河北承德市技师学院的总成本要高于地处西北的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515元。
总成本中，中央（省、市）拨付资金给每人的补贴约600-1000元。浙江省衢州市农民教育培训中心2个月的培训就补贴1000元，河北承德市技师学院3个月的培训才1000元。而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3个月培训的补贴仅为600元。
受训者个人负担为250-1500元不等。河北承德市技师学院受训者个人负担1115-1415元，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个人负担1000-1500元，浙江省衢州市农民教育培训中心个人负担250-450元。
2、受训者就业后的工资福利。各地受训者的工资标准为：广东、深圳等珠江三角洲一带，一般在800-1000元。江苏浙江等长江三角洲一带为750-1000元。京津地区明显低于上述两个地区，为 600-800元。这些工资不包括加班费和企业的劳保补贴。
“就业后，每个月能够给家里省下多少钱？” 带着这个问题，我们对三个省的将近15名已就业的受训者进行了调查，尽管个人工资收入或多或少，答案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每个人每个月至少可以给家里省下200-300元。
3、成本收益状况评估。收益状况主要用成本的“还本期限”和“一年给家至少省下现金”2个指标代表。假定受训者每个月可以为家节省250元，则成本的还本期限为：受训者个人负担金额/250（月）；一年给家至少省下现金为：250*12个月。
计算结果显示：从受训者个人角度看，从接受培训开始，经过1-2年，受训者就可以至少给家里带回3000元。如果户均人口按4人计算，可以使一户农户人均纯收入净增加750元，从而达到脱贫目的（2005年农村贫困线683元）。从国家的角度看，为一个受训者投入600-1000元，1-2年后，就可以使一家4口绝对贫困人口脱贫。
（二）其他输出方式的比较
劳动力转移培训与其它输出方式比，有几大优势：一是与自发性外出打工相比，受训者就业企业相对正规、工资福利待遇有保障。在遇到雇佣双方发生纠纷时，培训机构有责任帮助协调和解决。二是在培训机构能够得到各方面的培训。经过军训、引导型培训和技能培训等，与完全没经过培训的农村劳动力来比，无论是观念上还是技能上都有很大变化。三是通过技能培训，可以初步掌握一些技能的入门知识，便于今后在工作岗位上继续深造，更容易在企业长期就业，真正达到从农村转移到城市的目的。
（三）与其他扶贫项目的效果比较
根据2003年我们为财政部农业司所做的 “财政扶贫资金投向分析”课题，从对519个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的计算结果来看：1998-2001年4年当中，每年每万元扶贫资金（包括中央财政扶贫资金和扶贫专项贷款）才能扶持1.34个贫困人口。而劳动力转移培训项目每万元能扶持40个贫困人口，后者是前者的约40倍，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四、值得关注的问题及政策建议
1、受训者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家庭不是贫困户。原因主要是：第一，缺乏监督机制。招生过程中，一些干部拦截指标留为己用是轻而易举的事。另外，虽然需要村里开贫困户证明，但让村干部开贫困户证明并不困难，也没有人监督或证实。第二，因劳动力转移培训的招生时间以及宣传方式和力度方面存在问题，使很多人没有机会参加培训或不了解这方面的信息。第三，贫困家庭难以支付培训费用，从而直接选择外出打工。
建议加强扶贫部门在招生过程中的监督机制。同时将劳动力转移培训长期进行下去以保证让贫困劳动力获得接受培训机会。另外，将招生时间更多地安排在农村劳动力返乡的春节期间以及“中考”、“高考”之后，并加大劳动力转移培训及招生的宣传力度。其次为了保证贫困家庭能够支付参加培训的各种费用，可以尝试对贫困受训者实行小额贷款资助。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已经开始了有益的尝试。
2、中央（省、市）拨付资金有限，培训机构成本利润难保。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反映，学校在市场上招收3个月短期培训的学费为每人1500元，而中央（省）拨付资金才每人补贴1000元。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提出，3个月的劳动力转移培训每人实际需要约900元，而补贴只有600元。在成本和利润难以保证的情况下：培训机构则会通过其他途径来进行弥补。如河北省承德市技师学院让受训者自己支付一些费用如体检费、书费、实训期间耗费等。陕西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则压缩原计划培训时间，以减少受训者在校期间的水电、实训费用。
建议中央省拨付资金按照培训机构市场定价标准进行补贴。只有确保包括培训机构在内的各参与方利益，方可使劳动力转移培训项目可持续发展。
3、用人单位更关注受训者的人品、接受能力和团队合作精神。让我们感到有意思的是，企业对受训者的“接受过一定的专业知识培训”一项并没有给与太多的关注。对受训者的需求排位结果显示：排位第一、二、三的分别是“人品”、“接受能力”和“团队合作精神”。建议劳动力转移培训中，更加重视德育教育和团队合作方面的培训，以满足企业的用人需求。
[1] 资料来源：“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现状、问题及对策”，《农村经济文稿》2005年第5期
[2] 资料来源：亚洲开发银行：贫困地区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研究课题组，课题报告
[3] 据《2004年中国农村贫困监测报告》统计，2003年全国接受过技能培训劳动力的比重仅为12.1%，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为6.1%。
[4] 中西部9个省的示范基地分别是河北承德市技师学院；山西临县白文职业学校；齐齐哈尔市教育中心学校；河南信阳扶贫学校；湖南科技职业学院；四川巴山职业技术学院；贵州省扶贫开发技术指导中心；陕西榆林市米脂县职业教育中心；含速生、天津市扶贫协作综合培训中心。
[5] 东部2个示范基地分别是山东菏泽市高级技工学校；浙江衢州市农民教育培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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